退休后走村串戶21年,李文英的布包里總是裝著兩個饅頭和一瓶水。“那是她帶的干糧,她唯恐給農民增添任何負擔。下鄉(xiāng)時,她十點前沒吃過早飯,下午兩點前沒吃過午飯。”了解她的村民告訴記者。
2009年5月18日,李文英在村民田里做完調查和記錄,返回途中不慎掉入一個小水溝。四周沒有一個人,76歲高齡、身高不足1米5的李文英在水溝里掙扎了十幾分鐘,最后抓住坑邊的草好不容易爬了出來。事后李文英跟村民講起這件事,說自己差點“光榮”了。村民說:“李奶奶,你是個好人,一定會長命百歲。”付出了那么多年,李文英不求任何回報,但是農民真摯的話語卻讓她淚流滿面。
長期在基層與農民打交道,在有些人看來,李文英顯得有些“不合時宜”。
2007年大學同學畢業(yè)50年聚會,回到母校華中農業(yè)大學的20名同學中,李文英算得上最“寒酸”的一個,也是唯一一個穿著解放鞋的人。其他同學,有的當教授,有的出國,有的在大城市,有的當官,有的經商,唯有她在農村“一貧如洗”。
“當我上臺講述幾十年來在農村為農民服務的經歷時,大家都聽得非常認真。當我講到我歷時10年選育成功的‘鄂枝03’優(yōu)質棉推廣到全國很多縣時,掌聲持續(xù)了好幾分鐘。當時,好多同學都哭了,我知道,他們不再是對我憐憫,更多的是為我驕傲。”李文英感慨道。
這位已經退休21年的老黨員,至今仍堅持每年寫工作總結。“有人問我,你不收報酬值得嗎?我的回答是,只要對農民有利,我付出就值得,我從不后悔。又有人問我,你為什么能在退休后仍堅持在農村又干了這么多年?我說,我是一名共產黨員,入黨時承諾要為共產主義事業(yè)奮斗終身,我要實踐自己的諾言,不論遇到多大的困難,我都要堅持,再堅持,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再出最后一把力。”這是李文英2008年工作總結中的一段話。
她的內心充滿對父母、丈夫和子女無法彌補的遺憾。舍小家,顧大家,忍辱負重是她生命的底色。
一心撲在“三農”事業(yè)上,李文英對家人的關愛少得似乎有點“不近人
李文英在百里洲鎮(zhèn)駐點時,丈夫鄭榮棣在枝江七星臺鎮(zhèn)從事農業(yè)機械工作,一條長江無情地將他們分開。結婚五十多年,李文英和愛人真正相守的時間卻只有十幾年。期間,他們生育了一對兒女,一家四口常年分居四地。李文英在百里洲,丈夫在七星臺,兒子在枝江縣,女兒在武漢。
對兒女,李文英欠的“債”似乎永遠也還不清。1958年,李文英將8個月大的女兒鄭棣英送到了漢口的外婆家。隨后,她就下鄉(xiāng)去了湖北的山區(qū)秭歸縣。春節(jié)回漢口,女兒會叫媽媽了,可叫的不是李文英,而是李文英的妹妹。此情此景,讓李文英潸然淚下。
兒子鄭華出生后,也和姐姐一樣被送到了外婆家。外婆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忙不過來,李文英又把兒子送到愛人的老家廣東,兩年后,兒子回到李文英身邊。但工作繁忙讓李文英無暇照顧兒子。
談起自己的孩子,李文英說:“我對兩個孩子一直深感愧疚。兒子和女兒都沒有受到很好的教育,至今生活得很不如意。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,但為了農民,為了事業(yè),我不得已只能犧牲家庭。”
對丈夫,李文英更抱有一種永遠的愧疚。盡管夫妻間感情非常深厚,但現實總是讓他們聚少離多。2005年,就在鄭榮棣去世的前三天,李文英才知道丈夫患上了癌癥。
鄭榮棣去世后,李文英在家中專門為丈夫留出一個房間,里面放著他的遺像。書桌上保留著他曾經看過的書籍,地上擺放著他修理過的農機具……她以此來表達自己對丈夫的愧疚和懷念之情。李文英對記者說:“丈夫是華農的尖子生,在數據精算方面對我的科研幫助很大。”說話時,一抹溫馨與柔情浮上李文英的臉龐。
當記者追問“棉花奶奶”半個世紀為何一直對“三農”不離不棄時,李文英真切地說:“我就是舍不得離開農村。我覺得,離開了農村,我就像無水之魚,一肚子的知識沒有了用武之地。我知道,農村離了我,天塌不下來,但我真的離不開那些農民兄弟和一望無垠的棉田。幾十年來,無論有多少委屈,只要到了農田,什么私心雜念都沒了。”
從八歲就認識李文英的湖北枝江酒業(yè)集團宣傳部的張同,一直傾慕關注并記錄著“李奶奶”的感人事跡。她告訴記者:“李奶奶似乎專為鄉(xiāng)村的田間地頭而生。在那里,有她追求的如棉花般潔白純凈的世界。”
(責任編輯:勇先創(chuàng)景) |